那些(xie)古色古香的(de)村落,是藏(cang)在(zai)安徽绩溪山川里的(de)秘密,仁里村便是其中(zhong)一座(zuo)。
走(zou)进千岁有(you)余的(de)古村仁里,穿行在(zai)古老的(de)建(jian)筑(zhu)群中(zhong),阳光照在(zai)祠(ci)堂的(de)飞(fei)檐翘角和斑驳的(de)马头墙上,如同一脚踏入了(le)时光隧道。
《鱼川耿氏(shi)宗谱》有(you)载,南(nan)朝梁大同五年(公元539年),工部尚书耿源进还乡途中(zhong),与其弟仰慕(mu)新安山川,来此游历(li)。行至(zhi)本日的(de)仁里地界(jie),见(jian)风景旖旎,遂迁移至(zhi)此,兄弟二人(ren)即成村名。至(zhi)唐光化年间(jian),又有(you)金乡令程药举家入村,仁里便有(you)了(le)程氏(shi)的(de)劈头,故又名程里。明末清初,仁里人(ren)丁兴盛,是徽商会(hui)集的(de)水陆码头,索性改名“大仁里”。“仁”,也彰显着以仁为美的(de)中(zhong)华优秀传统(tong)文化。耿姓与程姓两个家族虽有(you)分(fen)歧渊源,却在(zai)这块土地上世代自相残杀(sha),诠释了(le)“仁”字的(de)深厚含义。
走(zou)在(zai)仁里的(de)街巷,除了(le)古祠(ci)堂、古牌坊(fang)、古民居(ju)、古书院(yuan)、古码头等营建(jian)的(de)静气、古气,迎面而来的(de)还有(you)大自然的(de)清爽(shuang)气,从(cong)青山绿(lu)水中(zhong)涌来,在(zai)灰墙黛瓦间(jian)弥漫。走(zou)着走(zou)着,一条长不过百米的(de)老街突然浮现眼前,中(zhong)铺条石,边镶(xiang)竖排青砖。据载,这条街名为百步钦街,为南(nan)朝梁武帝(di)钦赐耿源进,并造廊亭遮阳避雨。往常,当年的(de)廊亭已无影踪,小路里墙壁斑驳,青砖被岁月磨得失了(le)颜色和棱角,除了(le)墙上“百步钦街”的(de)标(biao)识(shi),其他都已沉寂在(zai)千年风雨里。
走(zou)在(zai)长长短(duan)短(duan)的(de)青石巷,路过“世肖坊(fang)”“嫁资井”“光启堂”,我们跟随一位(wei)程氏(shi)后代跨进巍峨的(de)程氏(shi)祠(ci)堂。一条条程氏(shi)先人(ren)的(de)家训(xun)至(zhi)今仍给(gei)人(ren)以启迪。徽文化的(de)厚重,不仅体目(mu)前有(you)形的(de)物质(zhi)领(ling)域,无形的(de)精神文化也是重要部分(fen)。那些(xie)头脑(nao)观念、行为准则等,来自一代代徽州人(ren)的(de)口耳(er)相传、生活实(shi)践。“同干事勿避劳苦、同饮食勿贪甘美、同行走(zou)勿择好路、同睡眠勿占床席”。默念这段《程氏(shi)家训(xun)》中(zhong)的(de)“四同歌”,古老的(de)规训(xun)至(zhi)今仍有(you)教益。
阳光穿过一座(zuo)座(zuo)衡宇庭院(yuan),照在(zai)磉盘、廊柱和梁栋上。幽深的(de)院(yuan)落、高大的(de)门楼、古朴的(de)小路、别致的(de)店铺,空气中(zhong)仿佛流动(dong)着岁月的(de)交(jiao)响。
把我从(cong)沉醉(zui)中(zhong)叫(jiao)醒的(de),是一段歌声。两名银发的(de)徽州阿婆坐在(zai)高高的(de)马头墙下,关闭嗓(sang)子愉悦地歌唱着。她们放下盛满鲜蔬的(de)菜篮,裤脚上尚存田园的(de)泥土,歌声婉转(zhuan)。问(wen)当地朋友,原来二人(ren)唱的(de)是徽州民谣《十绣(xiu)鞋》:“八月里桂花开呀,桂花开了(le)做绣(xiu)鞋……”
她们唱得卖力深情,如登源河的(de)水汩汩潺潺,高亢处如在(zai)山颠(dian),低回处如入幽谷。在(zai)那歌声里,我想起从(cong)前从(cong)这些(xie)村落里走(zou)出去的(de)徽商,其成功除了(le)自身的(de)勤劳、坚韧、智慧外,我想,还与身后温贤持家的(de)徽州女(nu)人(ren)有(you)关。往常,她们的(de)歌声不但在(zai)马头墙下低回,不但在(zai)家中(zhong)后代的(de)摇篮边轻唱,她们还把徽州民谣唱成了(le)省级非物质(zhi)文化遗产,唱上了(le)更大的(de)舞(wu)台(tai)……
青砖黛瓦、街巷人(ren)家、袅袅歌声,这里是厚重的(de)仁里,也是亲切的(de)仁里。
《 人(ren)民日报(bao) 》( 2024年10月26日 08 版)